@·麦麦脆汁鸡

新生·37

第三十七章

  经过宋哈娜的关系联系上代号叫“黑影”的家伙之后,猎空一行人成功获得了踏进他们目的地的通行证以及掩盖她们身份的新证件,虽然不知道那个黑客是怎么把她们几个在系统里变成一团团行走的马赛克的,但是好在一切都在计划之内,而大选在即,竞选宣传的海报成功把飞行员和狙击手的通缉令盖到连个影子都见不到,不过还是能见到各种各样的反新人类标语,高喊着人类与新人类的割裂,并且将新人类一脚踹出战后一直提出的“太阳系复兴计划(RASS)”。


  安吉拉坐在窗边的高脚凳上,手指轻轻地挑开百叶窗,借着露出光亮的缝隙眺望着窗外的夜景。在那场星系之间的战争结束之后,资源的巨大消耗让战后重建工作变得举步维艰,初期时的规划因为未知的原因一改再改,最后全都被冠以“资源不足”的名头,大量的财力物力被堆积在几个中心区域,而偏远地区(10-24)则被抛到了飞扬的黄沙里与机械残骸共度余生。


  安吉拉还记得杰哈·拉克瓦是初期规划策划人之一,这位拉克瓦在计划雏形刚刚拟定时激动到在凌晨四点打了个跨星系的超长途电话,语气里充满了兴奋与对未来的憧憬,哪怕是隔着不知道多少个光年,医生都能听出他的朝气,并且深信如果她本人在场,对方一定会把“战后重建局(DSSR)”的徽标盖在自己脸上。


  虽然这一切都随着一颗出膛的子弹烟熄火息。


  在那之后重建计划的重心便发生了巨大偏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战后重建局(DSSR)”的变成了“人类战后重建局(HDSSR)”,所有的事情仿佛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战争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停止过,胜利仿佛是一个挂不住的面具。


  安吉拉将咖啡搁在窗沿上,闪烁着斑斓霓虹的摩天大楼犹如冲天的利剑,闪烁的灯光将天上的星星的映得五光十色,电子屏上播放的巨幅海报借助全息影像在空中穿梭,出行用小型飞行器与空中列车的尾灯在夜幕里划出虹光,照亮幢幢高楼上的垂直绿化带,很难想象这样的城市与21区同时存在,二者之间的天堑地壑中仿佛塞满了数百年的时光。


  安吉拉突然有些难过,愤懑与悲伤顶着胸腔在身体里打旋,然后她偏着头看向坐在一旁的黑百合,狙击手正在极为仔细的替她手里的狙击枪清理枪管,生怕有一点点火药渣残留在膛壁镀铬层的缝隙里从而影响到她未来的精确射击,她认真的样子就像一个小女孩突然找到了十年前弄丢了却好死不死一见钟情的小熊玩偶。医生捧着马克杯沉默地看着,最后发出轻轻的叹息,这引得狙击手抬起眼来,金色的眼睛像封尘无数年的琥珀,寂静深沉。 


“你有话想说?”狙击手将她心爱的枪械平放在腿上,歪着脑袋做出准备聆听的样子,她呼出口气肩膀放松,似乎并没办法理解安吉拉眼里饱含的忧愁,“还是终于决定要把你的小宝贝鲁格P08过继给我了?”她冲着齐格勒腰间的小牛皮枪套扬扬下巴。


  安吉拉听完后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看着黑百合,为了保持低调她们在夜里连灯都没有点,室内所有的光线来源于不远处电子器械的屏幕,以及猎空衔在嘴里的小型蓝光手电筒,屋外时不时有飞行棋穿梭而过,空中列车驶过的轰鸣声让紧贴着医生后背的玻璃发出轻微的震动,闪过的远光灯透过百叶窗的叶片把她与黑百合照的斑斑驳驳。军医努力放松肩膀,缓缓勾下腰,支着脑袋回看狙击手,思绪飞往数年前的夜晚。 沃斯卡娅湖面上的冰被夜幕降临前那特有的蓝紫色天空点亮,码头的起重机和重型飞行器闪烁着红蓝二色,方方正正的运输艇在空中缓慢行驶,在空中拉扯出两条白色的尾巴。


  那是即将前往直布罗陀的前夜,胜利的号角早在前些天吹响,漫天飞舞的报纸或者不断弹窗的屏幕联手试图把这份值得高歌庆祝的消息塞满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安吉拉被莱茵哈特推到屏幕前,老头子硬生生把她塞进了莫里森和莱耶斯中间,视频那头的猎空见到她之后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叽叽喳喳的音调颇像春天里跃上枝头的灰雀。医生朝镜头挥挥手,看到远处的托比昂咧着嘴灌了口啤酒朝她举杯并且走过来嚷嚷着要和莱茵哈特隔空比个高下,而猎空半个身体探出镜头外试图拽过来不知道为什么窝在旁边闹别扭的法芮尔,随后听到麦克雷在镜头外的大声嘲笑,而温斯顿则在后面念念叨叨地打着圆场,一边捣鼓什么新型装置。


 “嘿医生!快来见见我们的法老之鹰!”女孩将比自己高出一截的法芮尔硬生生拖拽过来,“她平日里总是说起你呢!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后天她见到你的样子了!还有帮我转告艾玛莉队长,小艾玛莉上次被我从泥里挖出来不感谢就算了,还记恨了我好一阵子!回来可得帮我好好教训她!”


 “闭嘴!奥克斯顿!”


 “我也很期待看到你见到艾米丽时的表情。”军医调侃着学着她做了个鬼脸,久违地笑得真心又开怀,“你好,法芮尔。”她冲板着脸坐在镜头前的士兵轻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回过头看向坐在桌前认真擦拭狙击枪的黑百合叫唤,“你不来看看吗?”


 “让我看看然后好一枪打爆显示器上那个翘毛脑袋吗?”狙击手说话一如既往的刻薄,不过语气上似乎也带着鲜少有的那种轻快,她坐得笔直,将上好油的爱枪搁在大腿上,歪着脑袋眨眨眼,金色的眼睛里仿佛有跳动的火焰,安静灵动。


  半晌后她似乎想起什么,抚摸着枪身上刻着的名字,然后敷衍地耸耸肩,“姑且帮我带上一个迟到的新年祝福吧。”


 “我才不要她的祝福!哼!过几天看我不把她手都给她打断!”


  所有美好的祝愿与记忆在这之后戛然而止,占领脑海的除了头顶的无影灯与军用帐篷那黑绿色的帆布以外再无他物。想到这里,安吉拉突兀地笑出了声,听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这引来狙击手困惑的目光,她支着头垂下眼睛,思索了很久之后对狙击手刚刚那漫不经心的调侃做出应答,“好啊。”


 然后她看到对方眼睛里闪烁着古怪,身子稍稍后仰,就像路边站在远处观望却被人投喂高级罐头的猫咪,那种耳朵向后微微竖起表达出戒备,弓起的身体显露出优雅又柔软的身体曲线,金色的瞳仁与乌亮的毛发,每一件事物都透露出鲜活。 


 她很久没有见过如此鲜活的黑百合。有时候安吉拉会想,在那场天降的灾难过后,到底是狙击手被她亲手剥离了情感,还是自己活剐了自己面对现实与未来的能力,连战后的废墟里都开出了花朵,而她似乎还站在手术台前,漆黑的帐篷像浓重的油墨一样将她的人生束缚包裹。 


“如果我们最后都还活着的话。”她柔声说到,语气里充满了像跗骨之蛆一般蚕食着她的悲观与自责,她耷拉下肩膀连着深吸好几口气,垂着头似乎在做什么挣扎,最后她放弃似的靠向百叶窗,抿紧嘴唇,屋外颜色纷杂的霓虹刺得她几近流下眼泪,她不去看狙击手,大概是因为无法预知也无法面对对方的表情和话语,声音中带着股压抑哭喊时才会有的嘶哑,说出这将近十年来都未曾说过的话,“对不起。” 


“你的意思是我当时死在手术台上比较好?”黑百合挑挑眉头,她稍稍偏着头,语气里带着一股这么多年来鲜少对医生使用的刻薄,“齐格勒,你现在活得像一个每天以为自己要暴毙于是就先躺进棺材里的神经病人。”她紧蹙眉头,凶得像被鬣狗骚扰进食的豹子。 


“你看着我。” 


“齐格勒。”她压低声音。


 “我他妈的叫你看着我!” 她低声吼着然后猛地站起,约莫10千克的狙击枪重重摔在隔音用的泡沫板上发出钝声,这迫使医生不得不转过头面对她如今的样子,她深吸口气又坐回原处,弯腰将枪捡起,“安娜·艾玛莉说你是白色隼鸟,生来就该往又远又高的地方飞。”


  她看着对方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宝石一样的颜色像被雪水洗过的天空,染红的眼角带着熟悉的倔强与执拗,“时间总是往前跑的,齐格勒,我们不能总活在过去,过去是留给罪人和死人的,至少现在我们没那个资格。”她咬咬嘴唇思索了会儿,最后改口,“至少你们没有。” 


“......”


  安吉拉听后陷入沉默,她张开嘴试图说些什么,然而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用词,她低下头揉揉眼睛,样子很像被师长训斥过后的学生,又像失而复得了珍藏宝物的小孩,委屈与释然的情绪糅杂在像熬焦了的砂糖,半晌后她扯出个带着少许苦味的笑容说到,“这不像你会说的话,艾米丽,哪怕是原来你也不会说这种话。”


 “别人教我的,不行吗?”黑百合抱着臂轻哼了一声,似乎不想再与她纠结这些事情,她望着坐在工作台前,和赛特娅一起借着微弱灯光捣鼓新型电磁脉冲装置的猎空,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嘴里咬着手电的飞行员拿着螺丝起子上下比划着,呜呜咽咽地向监狱长表达自己的诉求,她背对着狙击手与医生,微弱的光亮给她小巧的身子笼上一层朦胧光晕,就像黑暗里为迷途之人点亮的小小灯火,像引路人,像站在远处静静等待的神佛,“如果你一定要用自责和愧疚填满自己,那我只能说我暂时拒绝你的道歉。”


 “你还欠我呢齐格勒,给我拼命往前跑知道吗,在我原谅你之前给我好好活。”



RASST:Renewal OF Solar System

DSSR:Department of Solar System Reconstruction

HDSSR: Human Department of Solar System reconstruction

(以上英语全是我临时胡编乱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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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财源滚滚,阖家欢乐。

没有几章了,黑百合被我写的宛如戏台上的老将军,她真可爱,我爱她。

顺便贴下我的明日方舟ID,欢迎大家加我好友以及和我一起搞cp(。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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